王海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
整个询问室里，空气都停止了流动。

老刘拿着那张薄薄的死亡证明，纸张在他的手指间发出轻微的颤抖。他反复核对着上面的打印字体。

死亡时间：昨晚七点十五分。

他抬起头，看向自己的笔录本。

“陈宇，你再说一遍，你开始在街上发钱，是什么时候？”

“八点以后。”陈宇回答。

刘强脸上的悲愤凝固了，他猛地转向王海涛，后者飞快地给了他一个警告的动作。

“你胡说！”刘强立刻反应过来，声音变得更加尖厉，“我爸……我爸是七点多就觉得不舒服了！是我记错了！他是回家之后才断气的！但就是因为摸了你的钱！”

他说得又急又快，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。

王海涛立刻上前一步，做出调解的姿态。

“警察同志，这可能就是个误会。家属情绪激动，时间上有点出入也正常。而且，死亡证明这种东西，医院的医生偶尔笔误写错一个数字，也是有可能的嘛。”

他对着老刘笑了笑，试图缓和气氛。

“笔误？”陈宇开口，打断了他，“王导，你拍戏的时候，一个道具穿帮了，是不是也跟观众说是笔误？”

王海涛的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。

陈宇继续说：“一个小时的笔误？哪个医生这么不专业？还是说，这位刘强先生的父亲，有预知未来的能力，提前一个小时，就为我即将要撒的钱，准备好去死了？”

这番话没有任何情绪，却让刘强涨红了脸。

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！”

“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。”陈宇转向老刘，“警察同志，我想，核实一下这份死亡证明的真伪，应该不难吧？比如，给这家医院打个电话。”

老刘没有说话，他拿起桌上的电话，开始拨号。

王海涛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。他走到刘强身边，低声安抚着什么，但他的身体挡住了大部分视线。

陈宇的脑海里，刚刚解锁的技能正在运作。

C级·微表情勘探学（入门）已启动。】

分析对象：刘强。情绪：恐慌35%，愤怒（伪装）40%，依赖15%……

分析对象：王海涛。情绪：焦虑60%，控制欲30%……】

陈宇看着王海涛那张故作镇定的脸，又问了一个问题。

“刘强先生，你父亲去世，这么大的事，为什么你第一时间不是叫救护车，或者报警，而是费心去找人开了一份死亡证明，然后直接来这里找我？”

“我……”刘强卡壳了。

王海涛立刻接话：“当然是为他父亲讨回公道！他相信警察，相信法律！”

“是吗？”陈宇说，“可他带来的不是证据，是一份时间都对不上的废纸。”

就在这时，老刘放下了电话。

他看着刘强和王海涛。

“第一人民医院的值班室说，他们昨晚根本没有接收过叫刘大海的急诊病人，太平间也没有这个人的入库记录。”

询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
刘强的额头上开始冒汗，他身上的那件新西装，现在看起来滑稽又可笑。

“不可能！绝对不可能！是医院搞错了！他们……他们官官相护！”他开始语无伦次。

“那份死亡证明上的主治医生，叫什么名字？”老刘追问。

刘强愣住了，他求助地看向王海涛。

王海涛干咳一声：“时间太久，家属可能记不清了。”

“我帮他记着呢。”陈宇说，“上面签的是‘张卫国’医生。警察同志，你可以再问问医院，有没有这位医生。”

老刘再次拿起电话。

等待的时间里，每一秒都无比漫长。

刘强的身体开始发抖，他不停地用袖子擦着汗。

王海涛则走到窗边，背对着众人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系统提示：宿主，你猜这个叫张卫国的医生，会不会已经得道飞升了？】

陈宇没有理会系统的吐槽。

电话铃声再次响起，老刘接了起来，只听了几句，就挂断了。

他把那张死亡证明推到桌子中央。

“医院回复，张卫国医生，三年前就已经退休了，现在人在国外。”

“轰”的一声。

刘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，一屁股瘫坐在地上，面如死灰。

王海涛猛地转过身，“这……这……”他试图解释，“这里面肯定有天大的误会！陈宇，我们知道你最近压力大，但你不能……”

“王导。”陈宇平静地看着他，“你的戏，演砸了。”

就在这时，询问室的门又一次被推开。

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阿姨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，是李桂花。

“警察同志！警察同志！我来作证！”李桂花满脸急切，“那小伙子是个好人！他不是坏人！”

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。

李桂花跑到桌前，指着陈宇。

“我就是昨天拿了他钱的人！我亲眼看见的！他给我的钱，就是普普通通的钱，没什么毒！我昨天回家路上还摔了一跤，现在除了膝盖有点疼，什么事都没有！”

她又指着地上的刘强。

“还有！我昨天就看见这个人了！他鬼鬼祟祟地跟在小陈后面，根本不像个死了爹的人！”

刘强浑身一震，猛地抬头。

老刘立刻对李桂花说：“阿姨，你别急，慢慢说，把你昨天看到的情况，都说一遍。”

李桂花点点头，开始详细描述她和陈宇接触的全过程，甚至连陈宇说自己“霉运缠身”的话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。

她的证词，与陈宇之前的说法完全吻合。

王海涛的脸色，已经从难看变成了铁青。

陈宇听完李桂花的叙述，再次开口。

“警察同志，现在，我想我们应该讨论另一个问题了。”

他看向瘫在地上的刘强。

“既然你父亲没死，医院没记录，死亡证明也是伪造的。那么，你和他，”陈宇的手指向王海涛，“为什么要合伙演这么一出戏？陷害我的动机是什么？”

老刘的身体转向了王海涛和刘强。

他拿起桌上的执法记录仪，对准了他们。

“刘强，现在，我怀疑你涉嫌报假警和伪造文书。请你配合调查。”

然后，他看着刘强。

“把你的手机，交出来。”